赤司征十郎看着女孩站在三两尺外,他低头转向墓碑,卸下刚掛上不久的微笑,身体更加地接近墓碑后,虔诚地跪在墓碑前,跪在他最亲爱的母亲面前。
「母亲。」
「母亲。」
「母亲。」
他觉得必要、需要透过三次的呼唤,确保一些事情,确认他是真真切切地能够身体力行地跪在母亲的墓碑前,确认自己是真的存在,确认真实地听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即使自己多么思念,这两年他也无法......不,他早就无法看到母亲了,早在小学五年级时,他再也没办法拥有来自母亲的温暖,他自此紧握着「篮球」,来自他母亲少数留给他的、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身在财阀家族,赢是必须,对他来说早就深植脑中,然而对他来说,赢也是唯一能够抓住母亲的方式,篮球,是母亲给他的,如果他不再胜利,那是即使在怎么努力都换不回的,只要一失败,那就不能再拥有。
「母亲,我似乎来晚了,因为我已经......」声音如刺哽在喉中,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爽快地接受这种痛楚,失败带来的不只是难受,更是迷茫,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可能就是「失去」。
眼泪早就肆意地流下,在决赛场上他得体地恭贺诚澟,场后他看着队友一个个表示不能接受或大哭、不甘,他只是柔声地表达感同身受,而现在,他已经来到母亲的面前,真正想要崩溃大哭的是灵魂,撕裂的声音在身体回盪,但他不曾、也不会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一直到现在,就只有不停歇的眼泪才能、好不容易能变成痛苦的出口。
「母亲,我好想您。」
您收到了吗?我在墓前的呼唤您听得到吗?如果您听的到,那能否再听一听我的一个愿望?
「母亲......」
能不能陪着我?
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礼物,也不会大吵大闹,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唯独想要母亲,也就只有这个5年以来,在多少个下雨的日子哩,多少个天空洒满流星的日子里,他悄悄地许愿过的、卑微的乞求。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从来没有说出口,就连现在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了解这是连一点点都没有可能,这不像是篮球赛即使在最后一刻都有可能出现转机,他的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的,是客观地不可能,即使再怎么努力。所以他不说,也不自欺欺人,就只是讲得很像母亲还在而已,即使是假的,也可以偶尔做个梦吧?
所以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母亲,我就只是想来而已,没有理由,没有目的。」
只是「母亲」,让他来而已。
眼泪终于停了,他缓缓起身,双手放在身侧,最后对着母亲的墓碑行了礼。
转身,又见到泪。
他呆愣片刻才问道:「桃井?」
「赤司君......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