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何砚依旧早醒,抱着她温存了一会才下床梳洗,后来提议要替她和丫头准备早餐,韩夏知道他是想让她多休息一会,把东西放哪儿和他说了之后就让他去了。
韩夏去孩子房里把小丫头叫醒,待她洗漱更衣后替她绑好头发,母女俩一块下楼。
才走下阶梯,韩以芮就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原先还有几分睡意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甜着声和他搭话。
「叔叔,你怎么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你是不是已经跟妈咪和好了?」
「答对了。」男人莞尔,眼底全是宠溺。
小丫头一听,开心得不得了,意外脱口,「所以我现在可以叫你爸比了对不对?」
此话一出,不只韩夏惊讶,连刚出房门的洪于晴都被吓着。
「什么爸比?现在怎么一回事?」管不上自己还没梳洗,洪于晴大步流星地走进厨房,瞪着中岛前那一大一小,瞠目质问,「丫头,你为什么叫他爸比?」
韩以芮没发现苗头不对,直接把两人早先的秘密协议全盘托出:「因为爸比跟我说,只要他跟妈咪和好,我就可以叫他爸比了。」
何砚抿唇僵笑,知道大事不妙。
听闻,韩夏与洪于晴互相交换了眼神,眸光骤凛,向着那对父女异口同声道:「你们两个,去那边坐好。」
什么叫大难临头?
就是原先以为是温馨美好的早晨时光,现实却让你像侦查行动里的被告,只能在冰冷的气氛之下正襟危坐,与对座那一副要把你生吞活剥的讯问者大眼瞪小眼。
何砚有些后悔没先和丫头套好话。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相认的?」洪于晴率先发问,眼底杀气腾腾。
「我在校门口陪芮芮等你那天。」何砚坦承不讳。
那不都两个多星期以前的事了?
洪于晴气急败坏,把砲口转向孩子,「丫头,你竟然和你爹一起骗我跟你妈?」
作为一个二十九岁成熟美丽的都会女子,她竟然被一个才九岁的孩子瞒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看在韩夏的面子上,她都想骂他小王八蛋了。
「是我让芮芮先别说的。」何砚拦下怒火,把孩子护得紧实。
听见这话,洪于晴更气,「为什么要孩子说谎?你嫌你们两个的问题还不够复杂吗?把孩子也给拖下水,你吃饱没事干?」
当初韩夏走的时候,他天天上门找他问千篇一律的话,她哪一次赶过他?十年后再见面,她对她又是怎么样支持他会不知道?竟然连她这个盟友都瞒,他良心不痛吗?
不对。
他还有良心可言吗?
何砚垂下眼,良久才开口。「我不希望韩夏是因为孩子才重新接受我。」
心下剧颤,似有什么漫上眼眶,把眼角灼红,韩夏抿着唇,有些哽咽了。
「你们两个⋯⋯」洪于晴却是被这席话给狠狠气到,破口痛骂,「一个说不想用孩子绑住他,一个说不想要她为了孩子才重新开始,你们当自己演韩剧啊?要不要乾脆再更体贴点,把对方未来五十年的生活全规划好?看是要帮他找个好女人娶,还是替她挑个好男人嫁,再顺道把塔位要靠山还是面海,入塔要选哪天黄道吉日都决定好算了!」
知道她正气头上,两人乖乖挨骂,没敢出声说一句不是。
骂完了,洪于晴喘吁了好一会,情绪平復之后又赫然想起了古怪之处。
「不对。」她看向一旁战战兢兢待着的小妮子,满腹疑问,「丫头,所以你那天哭成那样,就是因为跟你爹相认了?你们才见几次面,他说他是你爹你就信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好拐了?」
韩以芮抿了抿唇,先是偷覷了韩夏一眼,然后心虚地低下头,「其实⋯⋯我常常趁妈咪不在,阿姨也在忙的时候,偷偷跑去妈咪房间看爸比的照片。」
「后来第一次遇到爸比,我就觉得他很眼熟,所以回家就偷偷把照片用手机拍起来。第二次遇到爸比,我问他可不可以帮我找爸比,他答应我之后我就拿照片给他看,问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他⋯⋯」
洪于晴:「⋯⋯」
现在是怎样?这年头的小孩一个个都江户川柯南?千里寻父的手法这么高明对吗?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是你爹,还人前人后喊他叔叔,把我骗得团团转?」洪于晴气炸心肺,「你们俩瞒着我自己复合就算了,现在连孩子也瞒我,我看我洪于晴这辈子就被你们一家三口瞒死瞒透,瞒个花好月圆、健康平安!」
「行,你们慢慢团圆去,我现在就回家,你们谁也别拦我!」
韩夏和何砚都是头一次见洪于晴发这么大个脾气,一时半刻也不晓得怎么安抚,只能坐在餐桌前面面相覷。
不多时,洪于晴收拾好自客房里出来,拎着行李就要离开。
正当她走到玄关换鞋时,小丫头上前,怯生生地拉住她的小指头,低头软着声道歉,「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
见平时总是特别傲气的丫头示弱,洪于晴气瞬间消了大半。
她刻意板着脸,故作勉强地拋出停战协议,「要我不生气可以,今天让我送你去上学,我就不生气了。」
韩以芮有些为难地瞅着她,抿了抿唇,深怕挨骂似的,话音到最后全成了模糊。「阿姨,可不可以改天再让你送我去上学?今天我想跟爸比一起去⋯⋯」
洪于晴简直气到哑口无言。
真是个有了爹就不要姨的小王八蛋,她乾脆自己生一个女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