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太黑,荣飞燕完全没看到细如发丝的珍珠丝,只以为他要攻过来,更提高速度想抓紧机会快逃。眼看她便要一头撞进去大切八块,李沛纵身一跃,背对着跳入珍珠丝织成的大网,同时将荣飞燕推往另一个方向。
金属的崩裂声传来,眨眼间她后背的铠甲便被网格分切成数块。她的速度竟比珍珠丝还快,在铠甲碎裂、珍珠丝碰到她衣服之间这千分之一的时刻,李沛以刀背顶住身后的门柱,借力从大网中跳了出来。
但可以反应的时间毕竟太少,她的后背和手臂还是难免被割出一道道血痕,衣服也破了。
荣飞燕牢记李沛的话,虽然也被珍珠丝吓了一跳,却一步不停的逃走。
司徒空又要再追,李沛迎他而上,使出缠字诀,缠的却是他手中的珍珠丝。那丝线硬度高过刀剑,又细若发丝,无论什么撞上去都无法承受住它的横切力,是以在江湖上少有人敌。但李沛居然用极快的速度绞起一阵旋风,顺着它们的方向,卷毛线一般将它们卷在刀上。眼看着丝线越来越短,李沛的攻势越来越近,司徒空眉头微皱,暗暗加重手上力气。可缠成一团的珍珠丝已经失去了它锋利的特性,他的加力转移到刀上,只要李沛紧紧攥住,他反而是将李沛向自己拉来。
司徒空也发现此节,手猛的一松,珍珠丝纷纷化作棉线一样柔软。紧接着双手快速打转,力图多收回几条。
李沛等的就是他这招,她猛地将刀抽出,珍珠丝线的首端全部散在空中。紧接着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使出落叶飞花,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珍珠丝居然几乎被尽数砍断!
断了的丝线再也没有杀伤力,秋叶一般飘飘扬扬落到地上,剩下的半截还连着司徒空的戒指,没有方向的在空中飞舞,反射着火把的微光。
李沛才要松口气,没注意到刀上还缠着一条仅剩的丝线。司徒空心头火起,一个翻身飞到她身后,紧接着猛的收线,李沛这才发现还有漏网之鱼。可此时想躲已是不能够,珍珠丝顺着刀背迅雷般划过,在一刹那间生生削掉了她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
李沛来不及惊讶,下意识腾空翻滚,将将躲过下一轮进攻。她站定身形,手指断口处涌出的鲜血顺着刀尖流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司徒空居然没有再进攻,李沛的断指不知怎么到了他手里,他细细摩挲把玩,血弄的满手都是。李沛立刻以左手点穴止血,同时皱眉看向司徒空。
司徒空将她的小指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漆黑的的眼仁映出灯火的流光。
紧接着……他把断指塞到了嘴里。
纵然已经同他相处这么久,李沛还是无法预测到他的行事。她眼睛难以控制的睁大,下意识说:“你……你有病啊?!”
司徒空已经将两根手指咽进肚子,血水从嘴角流出来,似乎还带着李沛的体温。他满足的舔掉残血:“这下,你的手指永远同我在一起了。”
“我接纳你的一切。”他的语调没有悲喜,近乎神圣。
李沛全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喃喃道:“……你真是疯了……”不仅疯了,好像每次见面他都更疯一些。
丝线断尽,司徒空缓缓拔出佩刀。
李沛强迫自己从震惊的情绪里走出来,不再回想刚才的画面。可司徒空舔嘴的神情和他的话语,魔音般循环在她脑海中。
情况危急,必须尽快集中注意力,她想了想,问司徒空:“这些事情的背后是你吗?屠城?”
司徒空耸耸肩:“直到三个月前我还同你在桃花岛逍遥呢”
灭绝的事情最早是半年前发生的,这期间大部分时间司徒空都同她在一起,这话不假。但以他的本事,远程指挥别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李沛正琢磨着,却看到司徒空手中的刀泛出紫光。
“你……你练了黄河密卷!”
“我何时说我没练过?”司徒空坏坏的笑了,“没想到为夫这么厉害?”
李沛懒得跟他废话,右手刀快速换为左手,直直冲了过去,心里却有些警惕:黄河密卷的功夫他居然能等到现在才用,这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后招?
她当头一刀,使出斩字诀,毫不留情的向他砍去。司徒空下盘动都没动,举刀格挡,紫色的真气化作实型四处迸散,碰到就是一个伤口。
他修炼的和荣飞羽是同一本,李沛听过荣飞羽的招数。紫色真气的作用是附着于兵器,即使离开施功者的身体也依然有杀伤力。显然,它更适合远程攻击。
李沛不知道司徒空为什么要放弃他惯常用的百宝箱,以最朴素的单刀同她对战。但这对她而言不是坏事,只要避开四散的紫色真气即可。幸而经三千手指点后她练刀是左右同修。以她现在的功力,与之前相比,精进了何止数倍,她并不再畏惧这团紫色。
当啷一声,二人又是短兵相接,互不相让。他们两个俱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将刀推向对方,几乎到了脸贴脸的程度。
飘忽的紫气中,司徒空居然还有心思笑:“李沛,你确实美”连这样诡异的打光都无法遮盖她的美貌。
李沛冷冷的回道:“司徒空,你说过修炼黄河密卷的都要倒霉。”
沧的一声,二人蓦地分开,手中刀擦着对方的刀锋划过,发出尖利刺耳的噪音。
“倒霉?”司徒空反问道,“习得神功便以为再无敌手,当它是人生的全部倚杖。这才会倒霉”他不屑的笑了笑,“为了拄拐自废双腿,能不倒霉吗。这方面讲,欧阳文夺确实是蠢货中的极品。”
“反正他也快死了不是吗”李沛嘴上说着,眼睛却在观察司徒空的弱点。
黄河密卷的事情她想了很久。世界上没有全无破绽的武功,只不过有些的薄弱环节更隐蔽。像黄河密卷,杀伤力太强,让敌人来不及思考就死于剑下。
但还是那句话,但凡是武功就有弱点。黄河密卷的问题是,它被分为七本,本本侧重不同。从前一直看不透,是因为李沛始终把它当成一个整体去想。想透这一节,她琢磨最多的就是裘师风,其次便是荣飞羽。
对裘师风的破解之法她已经想到了,可荣飞羽的,却总是差点意思。今天司徒空站在她面前,用的是同样的功法,李沛总觉得再差一步,再差一步她就能参透。
“确实命不久矣,”司徒空回答道,“……你走之后,欧阳文夺去找洛云和尹昭了。”他笑了笑,“双方好像谈的不太愉快。”
李沛的耳朵轰鸣一声,音调不自觉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司徒空并未回答,反而趁她精神涣散之时,猛的攻将上来!
眼看他的刀就要插进李沛腹部,左边飞来一人影,一手推开了他的攻击。李沛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后退,发现来人竟是裘师风。
裘师风冷脸到:“右护法好威风,让你守大殿,居然擅离职守。”
司徒空的面色暗下来:“我们夫妻切磋,你这外人滚开。“
听到夫妻两个字,裘师风阴沉的眉头皱了皱,回头看李沛。李沛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还没同我比试一场,可不能被你杀了。”他转向李沛喊话:“姓李的,你答应那日与我比武,你可失约了!”
李沛被他的话叫醒,直到今日才想起自己还做过那样的约定,心中生出歉意:“对不起……我忘了……”
裘师风哈哈笑道:“今日比试也不迟。”
他话音未落,带着紫气的单刀已经攻到眼前,司徒空声若寒冰:“我的妻子只可以同我对招。”
裘师风丝毫不惧,泛蓝的手爪毫无闪避的抓向司徒空的单刀,一时蓝光紫光大盛,相接之处几乎泛白。
李沛忽然鉴定到:“裘师风,你让开,我跟他打!”
裘师风闻言一愣,果然撤了出来:“你可别在跟我比试之前把小命丢了。”
“死不了”李沛摆出战斗姿势,“他的弱点,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