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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书 > 综合其它 > 揽明月 > 揽明月 第159节
  筋骨分明的手扣在了瓷白的边缘,分不清哪一个颜色更亮一些,薄荷的清爽味道在温水中逐渐弥漫开来,温水没入口鼻带来了瞬间的窒息,下一秒又呼吸到了清凉的空气,周围弥漫的水汽缓慢地上升,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太想念梁烨,梁烨不遑多让,过分深情和坦白的话此时都过于苍白,于是只能疯狂地、拼尽全力地去感受对方的存在,告诉彼此这并非又一场绮丽的美梦,而是指尖透过汗水就可以触碰到的真实。
  氤氲升腾的雾气里,温水沾染着薄荷淡淡的香气,哗啦溢了满地。
  隔着湿润的雾气,王滇对上了梁烨赤红含泪的眼睛。
  就像之前无数次对着镜子和幻影一样,他破开水面,竭力起身,试探又不顾一切地凑了上去。
  梁烨的唇柔软,湿润,滚烫。
  真实。
  “亲到了。”
  第194章 狭隘
  混乱又荒唐的两天过去, 王滇才终于喁稀団。看见了早晨的太阳。
  梁烨窝在病床上睡得正香,长发铺散在柔软的枕头上,颈肩布满了红紫的吻痕和牙印, 一条大长腿还嚣张地压在他的肚子上, 腿根处的淤青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胳膊紧紧箍着他的腰,大概是察觉到他醒了, 湿黑的眼睫轻微动了动, 又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王滇无声地笑了一下,和梁烨重逢的真实感像退潮过后逐渐暴露出的沙滩,潮湿又厚重,让他的心情缓慢又坚定地雀跃起来。
  他伸手摸上了梁烨温热的脸颊, 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低声喊他,“子煜,梁子煜,梁烨。”
  梁烨皱了皱眉, 哼唧了两声将他扒拉进怀里抱着, 懒洋洋地啃了口他的锁骨, 呼吸又逐渐均匀起来。
  “梁烨。”王滇爱不释手地抓了抓他的头发,手掌顺着他的后颈缓慢地往下, 试图将人喊醒, “梁烨, 醒一醒。”
  “嗯……”梁烨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抬手去捂他的嘴。
  “不许睡。”王滇低头含住他的头发咬了几下, 又去亲他的鼻尖, “我睡不着了。”
  梁烨皱了皱鼻子, 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不爽,“朕没睡醒,陪朕继续睡。”
  “不睡了。”王滇慢条斯理地摸着他温热的肌肤,低声道:“下楼吃早饭,这两天太累。”
  “呵,朕身体好得很。”梁烨轻蔑地嗤笑,闭着眼睛道:“龙精虎猛,再来两天都没问题。”
  王滇抱着他笑了起来,一下一下地亲着他的耳朵,声音微哑,“起来,不睡了,子煜,起来。”
  梁烨被他亲得耳朵发痒,偏过头使劲揉了揉耳朵,阴恻恻道:“朕看你是愈发放肆。”
  王滇咬住他耳垂上的一点软肉,用犬齿细细碾磨,“不许睡。”
  梁烨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带着人坐了起来,本能地使劲摸了摸他的后背,“你是不是郁症又犯了?”
  “你说呢?”王滇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活像要生吃了他。
  “你们这儿的大夫——医生怎么样?”梁烨的学习能力很强,皱眉想了想,“我听你妈说给你约了心理医生,治郁症、焦虑症?人格解什么的?”
  “嗯。”王滇对医生的治疗兴致缺缺,下床穿衣服,转头对梁烨道:“你在我就好了。”
  梁烨瞥了一眼他后背凌乱的抓痕和齿印,轻佻地啧了一声。
  王滇扣子都没扣,衬衫大敞着就转过身,两条胳膊撑在了梁烨旁边,和他交换了个略显粗暴的吻。
  “别老盯着我。”王滇的目光从他的嘴唇流连到眼睛,转身若无其事地开始穿衣服。
  梁烨舔了舔发疼的嘴唇,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你以前都感觉不到朕看你。”
  “想你想的。”王滇将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遮住了满身暧昧凌乱的痕迹,头也不回地问他,“穿我的衣服?”
  梁烨伸手扣住他的腰带将人拽到了床边,“你还没和朕说你到底想起来了什么?”
  王滇垂着眼睛看他,声音微顿,“无非就是前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和你经历的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可说的。”
  “你说谎的本事真是愈发精湛。”梁烨抬手戳了戳他的腰窝,扯起嘴角同王滇对上了目光,“现在朕该叫你王滇,还是梁烨?”
  王滇呼吸骤然一滞,抬手按住了梁烨的肩膀,缓缓地俯身下来,冲他露出了个阴郁冰冷的笑,“你觉得呢?”
  梁烨冲他咧了咧嘴,阴恻恻道:“反正都是朕的,你别想再抛下朕。”
  王滇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梁烨皱了皱眉,抬手勾住了他的后颈,戳了戳他的脸颊,不满道:“朕要原来的王滇。”
  “我就是。”王滇亲了亲他的嘴角,笑得温和又虚伪,“就算我不是,你还能不要了?”
  “骗子。”梁烨张嘴想咬他的肚子,被王滇伸手卡住了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说,想知道什么。”王滇透过皮肉,摸到了他坚硬地下颌骨。
  梁烨将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手上,冲他龇牙,“你想尽办法回北梁,是想帮朕还是想取而代之?”
  “你怎么知道是我想回去?”王滇敏锐地眯起了眼睛。
  “朕聪明猜到的。”梁烨得意道。
  王滇神色微沉,“我说我想帮你你自己信吗?”
  梁烨轻嗤了一声。
  自然是不信的。
  “我的确是想先解决了你这个蠢货。”王滇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可惜我吃得抗焦虑药物太多,第一次在梦里想起来的事情全忘了,侥幸留了你一命。”
  “呵。”梁烨冷笑,“就算你记得也未必能取朕性命。”
  “我既然敢回去,自然有取你性命的办法。”王滇说完,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幸好忘了。”
  梁烨嚣张地挑眉,“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要不是跟朕长得一样勉强入眼,朕一开始就杀了你,要是你真那么有本事就不会——”
  他说到一半,陡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沉默片刻后拧眉看向王滇,干巴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没说错,我倘若真有本事,就落不到万箭穿心五马分尸的下场。”王滇冲他露出了个极淡的笑容,“闻鹤深取走我后颈那块骨头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得,硬生生地撕烂皮肉扯断了筋骨,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
  “王滇。”梁烨浑身一颤,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直起了身子,“别说了。”
  王滇垂眼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畅快,轻声慢语道:“不说怎么让你感受到,我有时候都嫉妒你嫉妒得要命,凭什么你就运气那么好,不用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
  他抬手覆在了梁烨的后颈上,注视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笑道:“梁子煜,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梁烨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闷不吭声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不是。”
  王滇轻笑了一声,“我就喜欢你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继续保持。”
  “你自己没本事凭什么怪到朕的头上?”梁烨恶狠狠道:“没用的东西。”
  “再没用也帮你坐稳了皇位。”王滇扯住他的脸颊,“好在你有点良心,若是让我看着你忘了我然后安安稳稳当上几十年皇帝,我迟早要嫉妒疯。”
  梁烨被他扯得脸颊变了形状,含混不清道:“心肠狭隘。”
  “能把你放进去就不错了。”王滇哼笑了一声,将人从床上拽起来,帮他穿衣服。
  梁烨穿完衣服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震惊地转头瞪着他,“王滇,你脑子就不能干净一些么?”
  “除了你就全他妈是脏东西。”王滇矜持地拍了拍他的腰,“你自己什么德性你该清楚。”
  梁烨肃然道:“朕没脏成你这样。”
  “我会好好教你的。”王滇恶劣一笑,“虽然我没你聪明没你本事大没你运气好,但我可以让你跟我一样脏,陛下。”
  “你做皇帝时肯定比朕坏得多。”梁烨好奇地看着他按电梯,还不忘评价他。
  “当然。”王滇扣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进去,“我的谥号是戾。”
  扣着他的手陡然收紧。
  王滇看着电梯上的数字逐渐变化,笑道:“是会有点失重感,不用怕。”
  “哦。”梁烨闷闷地应了一声。
  出了电梯,梁烨看上去还是有些恹恹,都没了兴致去观察周围新奇的事物,王滇牵着人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开口道:“作为梁烨的那世于我而言不过前尘一梦,梦醒了也就该忘了,我还是更喜欢现代的生活。”
  “若真像你说的这么轻松,那你又何苦执念不消,费劲心思利用那破损的仙骨回去北梁。”梁烨停下了脚步。
  “……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我的意思?”王滇拧过头来幽幽地盯着他,“给我留点面子能难受死你是不是?”
  梁烨冲他得意一笑。
  王滇还想再骂,下一秒就被人给结结实实抱进了怀里。
  “朕的谥号为武昭。”梁烨抱着他说,骄傲道:“朕亲自选的。”
  “……操。”王滇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声:“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都是朕应得的。”梁烨理所当然道,顿了顿又说:“朕让人砸了那龙椅,重做了一个,还是硌人。”
  “那玩意儿不可能坐得太舒服。”王滇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好气道:“你是想把我勒死么?”
  梁烨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若无其事地回头去看医院的大楼,“你们家虽然高,但大夫太多,房间又小又多,住着很不舒服,你得给朕买座大宅子住。”
  “这是医院,不是我家。”王滇牵着他往前走,“陛下,稍微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行吗?”
  “朕不辞辛劳来找你,你理该好好犒劳朕。”梁烨喜气洋洋道:“朕看手机上那个叫什么宫的就不错,勉强能住人。”
  “……那他妈是旅游景点。”
  第195章 兴致
  不能住宫殿这件事情让梁烨感到十分遗憾, 但他对于王滇的感兴趣程度远高于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在王滇第三次警告他吃饭的时候不要转刀子的时候,他直接将小小的餐刀转出了个漂亮的刀花, 餐盘上装饰的花瓣被削得七零八落惨兮兮地落在桌布上。
  尽管为了照顾刚来的古代人王滇特意点的中餐, 但架不住梁烨旺盛的好奇心, 看旁边的人吃西餐也霸气地要求王滇买一样的,端上来尝了两口直皱鼻子, 兴致勃勃地给王滇表演转小刀。
  “……”王滇只能耐心地挑几样味道不刺激的, 然后又仔细地给他切好了牛排,推到了他面前,端走了他倒满的红酒杯,“吃饭。”
  梁烨勉强满意, 终于肯纡尊降贵地用膳。
  梁烨吃饭速度不慢, 但看上去很斯文,王滇很享受观赏他吃饭的样子,尤其是咀嚼时瞬间紧绷的下颌肌肉,吞咽时滚动的喉结, 还有一边嫌弃一边又不想浪费的纠结的表情。
  最漂亮的是嘴唇。
  王滇喝了口酒, 看他面前已经吃光了的餐盘, “饱了吗?”
  “没有。”梁烨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伺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