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t市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加护病房内,医生正在对病床上面临死亡边缘的男人实施cpr。
欧阳晟站在了一干医护人员以及几位亲戚的外围,冷眼看着床上的老父亲被急救。
他的继母以及继母所生的弟弟们与一个妹妹还有两、三个亲戚已经开始在哭泣了,欧阳晟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因为悲痛至极,还是喜及而泣。
到了这一天啊。
欧阳晟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虽然计划快要成功了,虽然没尽过什么父亲义务,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很差,但总归是给自己生命的人。
嘖,现在那个人要走了,该有的道歉他也给自己了。
当然要好好的和他道别。
床上形销骨立的男人,睁着迷茫的双眼,瞧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欧阳晟,英气的五官像极了他年轻时。
他承认,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是一个毁了自己儿子梦想与成就的烂人。
但他现在是真的好想听欧阳晟喊一声:「爸。」。
「嗶……」这一声「嗶」尖锐而刺耳,欧阳晟忍不住蹙眉,医生不断地对病床上男人实施电击,试图挽回他的生命,无奈最终仍是徒劳。
「欧阳甫于下午三点,宣告死亡。」
医生宣告了他的死亡,白布掩去了男人枯搞的面容,掩去了他的罪恶,也掩去了他曾意气风发的一生。
欧阳晟站直了身子,朝床上已逐渐变得冰冷的欧阳甫,行了个礼。
再见了。
爸爸……
没多久,欧阳甫便被推入了太平间,在场的亲戚悲痛之馀,已开始在讨论后事以及遗產分配的事情。
欧阳晟没有参与,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人都才刚死,还没成灰就想要钱。
嘖,全都不演了。
他走到了医院外的吸菸室,抽了根菸,试图压抑心中的烦躁以及对于那些人的鄙夷。
欧阳晟掐灭了菸,将菸屁股丢掷到了垃圾桶,拨了通电话给莫思琛。
莫思琛人在厕所,手机搁在了餐桌上,陆星浅闻声,看了眼来电显示,虽感诧异,还是拿起了手机去敲门,「思琛,有你的电话。」
「等我一下。」一分鐘后,莫思琛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接过了手机,便匆匆地走到书房回电。
陆星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纳闷。
他什么时候和欧阳晟混在一起了?
「你也让我太久了吧。」欧阳晟点燃了第二根菸,「我都开始抽第二根菸了。」
「抱歉,有什么事吗?」
「我老子归西了。」欧阳晟低头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附着在了玻璃上,「我们的计划大概再一段时间就能完成了,只是我还得处理那些亲戚。」
「嗯,也请你节哀顺便。」
「该恭喜我吧。」欧阳晟哼笑了声,「恭喜我重获自由,餐厅开幕后我再邀请你们来光顾。」
「嗯。」莫思琛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欧阳晟弹了弹菸灰,「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先掛了。」
莫思琛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叹了口气,走出了书房。
从头到尾,莫思琛与欧阳晟都只是利益伙伴的关係,他们谈的,向来也只有併购mt科技公司的事情。
对于欧阳晟与其父亲的恩怨,莫思琛不想插手,也没资格插手。
陆星浅见莫思琛脸色不太好,便凑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莫思琛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你不用担心。」
「后天就是除夕夜了,我陪你回去?」
「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后回去上班?」
出院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莫思琛都有定期回诊,伤口也已经癒合了,成了一小道的疤痕,医生评估过后,判定他已经完全康復,可以回去上班,也可以开始从事激烈运动外的运动。
「年后吧。」
最后的合约,还是得他签。
电话声又再次响起,只是这一回来电的不是欧阳晟,而是辛若棠。
莫思琛想,她应该是要讲婚戒的事情,他不想那么快破梗,本想着去书房讲,但见到陆星浅眼底闪过些疑虑与疑问,他便直接在她面前接起,还按了扩音。
「喂?你好一点没?」
「嗯,好一点了。」
知道了莫思琛的情况转好,辛若棠松了口气,直接切入正题:「那我们找时间见面吧,讲戒指的事。」
「我找到了几颗还不错的蓝宝石,缅甸產的,你找时间来我公司,我拿给你看。」
闻言,陆星浅惊讶地抬头看向莫思琛,莫思琛则予她一个微笑,「年后吧,那什么时候能交货。」
「四月或五月吧,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能四月吗?」莫思琛顿了顿,「不过我们还没确定日期。」
莫思琛是有提几个日子,陆星浅则还在考虑,她认为要向父母讨论一下才行。
辛若棠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我尽量赶工吧。」
「没什么事了,掛了。」
莫思琛一掛掉电话,陆星浅茫然地向他询问:「什么戒指?」
「到时候就知道了。」陆星浅点头,「对了,我们明天一起去百货公司吗?去买礼物给我爸妈?」
莫思琛点头,眼底笑意温存,「好,换我来开车吧。」
陆星浅连忙拒绝,「我开就好,你忘了前断时间都是我载你去医院的吗?而且你才刚好没多久,不能过于劳累。」
莫思琛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从我手术到现在将近这两个月的时间辛苦你了,等春天温暖一些,我带你出去玩吧。」
陆星浅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仰头朝他一笑,「好,等你不忙了,等你再好一点了,等天气温暖了,你想去哪都行。」
「嗯。」莫思琛笑道。
去哪里都行,有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