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花鹤初的生活回到了先前的模式,如果要出门,肯定是去工作室跟裴清讨论稿子,然后会在路上途经的超市买日用品或点心或食材,最后的终点都是回家。
期间负面情绪偶尔会捲土重来,然后再被她慢慢消化掉,她的心理状态从小就是这样,很容易莫名捲进悲伤的漩涡里,唯一有差别的是,起初的她还会奋力挣脱,现在的她已经学会顺着漩涡转,反正终究会转进中心,那里就像另类的出口,转到那里一溜而下,也就挣脱这个漩涡了。
花鹤初就是这样周而復始地学会与一切突然造访又难请走的负面情绪共处的。
也不是没有困惑过,自己这样是否该被归类为某种精神疾病,可当初在裴清的陪同下也去諮询过专业的医生,他们给予的答案却都十分统一──她的情况不构成疾病的程度。
所以儘管长年徘徊在忧鬱边缘,花鹤初仗着那些诊断结果,从来都是理直气壮认为自己很健康。
可是为什么不论是裴清还是时茗,甚至是现在的盛澜,他们都不怎么愿意相信呢?难道我看起来真的糟糕透了吗?花鹤初自回家以后就不断反覆思考这些,却是徒劳。
「盛澜还是不理你吗?」
「于宣和你说的?」
「……这次不是。」
「那就是月尧姐了。」
讨论的间隙,裴清话锋一转,有些突兀地问起了花鹤初跟盛澜的现况。
花鹤初表现的很淡然,即使在如何在意,但就好像过了最佳赏味期一样,再丰沛的情感也随着时间逐渐淡化,不会消失也没有被遗忘,只是回不去最巔峰的时候。
所以即便她还是会在意为什么盛澜突然疏远自己,她也不想再去追问他了。
「回来以后,我发了两次讯息给他,他连已读都没有。所以我觉得大概就这样了吧,可能哪天他心情好了,就会来搭理我了。」
「你也被他弄得有情绪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随便他吧,他不来了也好,还会来也罢,我都无所谓。他开心就好。」
我只是不想他不开心。花鹤初在心里补上这句话,大概是长年有忧鬱倾向的缘故,她太懂得那种无药可解的苦,如果可以,她不想盛澜也有那些体验。
「唉,他这人太冷情,我当初请动他帮我关心你也是说服了很久,毕竟那时候我正忙,他又正巧放假在家。」
「他冷情?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他同情心氾滥。」
「蛤?你确定我们是在说同一个人吗?」
花鹤初被裴清半点不信的表情逗笑,话题所带来的轻微滞闷感,随着两人一起笑着而挥散。
「卡!」
随着时茗这一声喊出来,镜头里的盛澜微微吁了口气,刚才还漾着温暖笑意的脸庞瞬间褪去那难得的暖意,转眼又回到满身清冷的模样。
盛澜接过助理张予溪给他递上的水和毛巾,一面回应着迎面走来和他说声恭喜的工作人员。
今天是这部戏杀青的日子,正确来说,是他在这部戏里杀青了,其他配角还有些需要补拍的镜头。
「我们这是要回去吗?」
「不然呢?你要留在这里打杂吗?」
「没有没有,那我去收拾我们的东西,下午走吧?」
「我的东西昨天收好了,等等直接拿上车就好。」
张予溪听完盛澜的交代,一溜烟就跑回饭店房间,开始收拾他们的个人物品,看盛澜那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吃过午饭再走,估计又要在路上解决午餐了。
对比自家助理的匆忙,盛澜慢悠悠地走在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
『什么时候杀青?回来的时候,我们谈谈吧。』
『不想谈也没关係,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就好,花鹤初你就是这样哄人的吗?这已经是盛澜不知道第几遍对这条讯息皱眉了,每次看都不例外,但又总是忍不住点开来反覆地看。
他不是无法理解花鹤初想表达的意思,简单来讲就是以他不会再生气为准,如果他不想找她,那她就不再烦他,只要他能消气就行。
很奇妙,「开心就好」这句话分明是个很体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让听的人感到不太愉快,渐渐地连说出口的人都拿这句话当作不愿再谈的讯号。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都可以。」明明应该是这样配合度十足的体让,到底是从什么开始让人觉得是不被理解与不愿理解呢?
盛澜自从收到花鹤初这条讯息以后,就一直在纠结这句话,然而这就跟他说不上愉快;也说不上无奈;更说不上生气的情绪一样难解。
花鹤初没想到自己再次来到桥下时,竟然会见到盛澜,他就坐在她习惯的那个位子上,看着被落下的雨珠点出许多涟漪的河面。
盛澜也注意到她了,但没有多看,便又转头继续盯着河面。
花鹤初有点想让盛澜给自己让位,但想了想,这要求好像太白目了,还是别提比较好,于是只好往他身边坐下。
「我其实早就想起来我对你最初的印象是什么了。」
「是什么?」
「你手上那把花俏的彩虹伞。」
花鹤初将手上刚关上的伞举起来端详,又看了看盛澜,确定他说的就是这把伞。
「明明桥下淋不到雨,但你还是撑着那把伞,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
「我本来远远看着你撑着这把伞,还觉得辣眼睛,但没想到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这伞很好看。」
所以你到底是嫌弃我这把伞丑呢,还是在夸我这伞很美?花鹤初被盛澜给说糊涂了,想不通为什么要讨论这把伞,虽然这是她最喜欢的伞。
但盛澜只像是有感而发一般,并未再多加解释。
起初在桥下见到久违的花鹤初,他只单纯觉得她那副失神的样子似曾相识,本来既视感也不过是生活中常见的一种抽象的错觉罢了,因此他当时没有多想。
大概真的是缘分作祟吧,当晚睡前他猝不及防地想起,高中时代的某一天,他曾在放学时选择另条路径回家,途中经过这座桥下,远远地看到一个和他穿着同款制服的女生,撑着一把色彩亮丽的伞坐在桥下发呆。
当时他还暗自嫌弃这人眼光有问题,但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把伞是透明的,而且色块界线模糊,像是渲染,原来并不难看。
总之当时下了场太阳雨,光线从透明的伞面穿透之后,连同圆润的水珠一起,在那女生空灵的脸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色彩,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一抹明艳的印象。
「我完全没印象。」
「我们当时不认识对方,我只是经过你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记得?」
「我为什么要忘记?」
虽然在想起来之前,他一点也不记得这件事,但当花鹤初理所当然地拋出问题之后,出于与先前与她闹彆扭的反骨心态,盛澜忍不住反问。
「也是,记忆一旦形成回忆,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忘记的,很多时候只是没想起来而已。」
没想到花鹤初很豁达地接受了盛澜的说词,就这么轻易被说服了。
嘖。盛澜偷偷在心里惋惜,竟然没能把花鹤初问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鹤初这才想起最初的疑惑。
「因为想试着理解你。人终究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明明想理解,但偏偏就是不可能百分百理解。」
「我其实并不是在跟你生气,而是对当下无法立刻反驳你而感到束手无策。花鹤初,我并不是一个擅长使用华丽词藻的人,我只是个会在关键时刻突然词穷的人,我不同意你当时所说的观点,但当时的我没能清楚表达,让我觉得很懊恼。」
说着这段话的盛澜,语调虽然平淡,视线却不自在地定格在自己的交握于腿上的双手,模样显得有些颓唐,正如他所说,即便已经时隔许久,他终究没能成功理出一套完美无瑕的说词,用以反驳花鹤初的想法,并且清楚表达出自己的。
「那你……想好该怎么反驳我了吗?」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但适当的自私没有什么不对吧?所以说啊……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所有心力,那都是因为我想那么做,出发点仅仅就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而已,所以说啊……」
「所以?」
「所以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尝试看看,看我到底能理解你多少。」
盛澜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决定遵从总是忍不住关注花鹤初的内心,总算将视线移往坐在自己身旁的她身上,对她如此宣言。
然而就在这一剎那,花鹤初猛然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想念盛澜的目光。
可是就如盛澜所说,人不可能完全理解另个人的想法,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在这一刻他们所產生的想法有多么相似,因为盛澜也是那样地想念,想念自己目光所及之处,有着花鹤初的身影。
儘管现实将永远存有这种遗憾,但大多时候其实可以忽略不计的吧,毕竟人类还拥有言语的能力,所以即便盛澜这般不擅言词,却依旧能够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花鹤初。
只不过……这并不妨碍新的疑问產生就是了。
「为什么想理解我?」
「因为我想理解。」
「所以说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喜欢你吧。」
这要是让任何人来看,大概都看不出这是个告白场景吧。
因为告白的人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这场雨下得有点久」,而被告白的那个人彷彿失聪般地毫无反应。
花鹤初花了许多时间才反应过来。喔,我好像是被盛澜告白了。
她整个人转向盛澜对他挑起眉毛,用手指比画着自己,脸上表情写着「你确定吗」,他也跟着面向她,然后点头,脸上表情在说「我确定」。
「……神经病。」
花鹤初又花了点时间消化,接着就在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喃喃低语出因为太过荒唐,脑子里仅剩的形容词。
盛澜从没有想过,自己此生第一次告白,会收穫到这样的回应。
「你跟盛澜到底和好了没?」
「没有吧。」
「没有就没有,加了个『吧』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疑似快要和好的时候,我好像又把他惹怒了。」
时茗望着花鹤初,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后者则耸起双肩,抱着一个麻糬般的抱枕不断往自己怀里挤压。
时茗结束了先前所有拍摄,终于得空来找花鹤初,挚友相聚,第一件事就是探听对方的八卦。
虽然时茗跟盛澜的私交并不频繁,但好歹合作过几次,多少对他有所了解,他可从来不是会跟人赌气的性子,以前在片场拍摄,但凡有任何不愉快產生,他都会立刻跟当事人谈开,儘管这是出于怕麻烦的心态所產生的理性。
但终归是了解有限,说不定这也仅限于工作,现在不就有个疑似连续两次把盛澜给惹怒的花鹤初吗?
「他人是淡漠了点,但脾气还是很好的,你跟我分享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不定下次合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用得上呢。」
「你就不怕他跟你翻脸喔?」
「怕,所以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以为这样能转移话题。」
面对时茗太过热烈的注视,花鹤初没好气地朝她翻白眼,犹豫良久之后,她才开始思考合适的说词来解释这个经过。
「盛澜跟你告白?!那个不论有多少人爱慕都不曾动过凡心,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盛大影帝?」
时茗根本想像不出来,那个曾被国内外媒体一致评价「本世纪最性感的性冷感」的盛澜,会向人示好,告白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气质本就清冷,加上每次採访都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脸,以及各种街拍、片场侧拍到的他,基本上都跟周遭环境有着肉眼可见的疏离,所以即便他本人对那个评价十分不满,也不影响他的粉丝们以光速将它流传出去,实在形容的太贴切了。
花鹤初突然分神想到这个先前从裴清那里间聊时,意外听来的盛澜的窘事,于是自己默默地吐槽。盛澜说不定是唯一一个让「性冷感」成为称讚的明星。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把他惹生气了。」
「……你到底是跟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告白者对被告白的对象生气啊?」
「……」
跟上回不同,花鹤初这回是清晰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所以实在没脸跟时茗说实话。
不过这次盛澜并没有生太久闷气,好像算准了时机似的,时茗前脚才刚离开,他就来按花鹤初的门铃了。
花鹤初斜靠在自己家门框上,觉得自己可能是写稿写到眼花了,怎么盛澜竟然站在自己家门前呢?
「我能进去吗?」
「嗯。」
花鹤初直勾勾地盯着盛澜那张清俊的脸蛋发呆,明明点头了却又好像根本没听进他说了什么一样,反正就是根本没让出条路好让他进屋。
盛澜维持着他恆常的面瘫与花鹤初对视数秒,最后认命地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手动将她调转方向,从她身后推着她一起进屋。
直到被盛澜带进客厅,花鹤初才反应过来。喔,盛澜真的来了。
「你不生气了吗?」
「本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错愕。」
「喔。」
「况且,你那句话或许不只是对着我讲而已吧?」
盛澜走进厨房,不知道往冰箱里放了些什么,一面整理着排面,一面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花鹤初对话。
他的那句反问,让花鹤初感到讶然。
是了,她其实同时也在暗骂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听见盛澜跟自己告白,确实不光是指喜欢自己的盛澜有毛病。
「你说的那种喜欢……」
「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
花鹤初家的厨房小巧而精緻,就像佇立在房子里的凉亭一样,盛澜靠在隔开客厅与厨房的木製吧檯上,爽快地打断花鹤初的猜测。
虽然不合时宜,但花鹤初见到此情此景,第一想法却是盛澜不愧是个精緻美人,随便往哪里一站,都像在拍杂志封面。
「你为什么会这么意外我喜欢你呢?你很有才华,不仅是裴清手下的台柱作家,更是金牌编剧,衝着这一点圈内就几乎不会有人不待见你。再者,你长相很清秀,不说话时气质很文雅。外貌与才情都兼具的你,本就该十足吸引人。」
「花鹤初,你的条件比你想像中要好。」
盛澜依旧与花鹤初保持着距离,也许藉着这点距离,能让她更明确看清他说这段话说得有多认真。
为什么要把夸奖说得这么文诌诌?花鹤初脑子里不合时宜地產生吐槽,当然,仅限于脑内运转,并且自动过滤掉不说话时才有气质的这个重点。
「不过这些摆在明面的条件,是个人都看得见,我喜欢上你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些原因。」
「但是很抱歉,如果你非要问清楚我喜欢上你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我总不可能告诉你,你奇怪的让我无法不注意你吧,显得我也是个怪人。盛澜默默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话。
盛澜这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姿态也放得随意轻松,但其实在花鹤初的视觉死角里,他交握着的双手足显他的紧张。
「没事,我懂的,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的话,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花鹤初相当感同身受地表示,说完回头去开自己笔电。
「……你不会以为你这么稀松平常的把话说完,我就会被你蒙混过去吧?」
「我没有想蒙混,我只是在回答你。……还是说你的告白其实不需要我的回应?」
花鹤初一脸惊讶地抬头望向盛澜。都告白了还不需要回应,这是什么文艺爱情片?但是这傢伙这是个怪咖,也难保他不会这样想……
盛澜简直无言得要笑出来,为什么花鹤初永远都不按牌理出牌呢?
「花鹤初。」
「盛澜。」
花鹤初不晓得盛澜还想说什么,但他明显拿她没辙的模样大大的取悦了她,导致她恶趣味地用不着调的方式对他的呼唤给予回应。
「花鹤初,我很忙,而且暂时也没打算间下来,我能分给你的时间不多。」
「那我相对间一点,我能把我的时间多分一点给你。」
「也许我们相处久了之后,你会怪我没办法多陪你一些。」
「你不如先想想,那些未来你无法待在我身边的日子里,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想念影响到你的工作吧。我反正是无所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收拾行李带上电脑去找你,裴清给我的自由度很高。」
花鹤初抬眼直视盛澜的双眼,虽然仍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散漫,盛澜彷彿能在那样清明的目光之中,看见很小很小的自己。
如果我已经被你看进了眼底,是不是就代表我也能走进你心里了?盛澜说不上来这算是什么情绪,但他感觉自己为了这一刻,等得迫不及待了。
「花鹤初,我想跟你试试。」
「好,那我们试试。但如果你认为不行了,你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或许我会想再努力看看。」
「好,但如果可以,我想跟你长长久久。」
花鹤初与盛澜四目相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人的目光真的可以用灼热来形容,这若是转化成实际温度,或许她现在该叫救护车。
这段对话中,盛澜始终与花鹤初保持着厨房与客厅的距离,就连现在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转身将注意力放在了料理晚餐上面。
但花鹤初看着他的背影却也跟着背过了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着抱枕把自己闷进去,一个人笑得抽搐。
盛澜不知道,儘管他极力掩饰他有多紧张,但他那红透了的双耳,还是早早就将他出卖了个彻彻底底,何况花鹤初常年靠着观察人间来滋养写作灵感,他那越是慌乱就越发冷然的表情,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呢?
两人关係的转变虽然很突然,可其实不难适应,因为相处起来根本没什么变化,甚至他们若是不主动交代,外人恐怕很难察觉。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点暂且还是个优点。
盛澜的确是实话实说,他在跟花鹤初确定关係后的隔一天下午,就需要出一趟国,少说需要花费半个月时间。
因为他先前与日本某位擅长拍摄文艺片的导演,合作了一部主讲单恋的电影即将上映,他必须跟着其他演员一起跑宣传。
而且回国以后还有数不清的专访跟代言的广告要拍,盛澜的忙碌程度,着实有让花鹤初开了眼界,跟他一比,她简直像个无业游民。
『到饭店了,准备吃晚餐。』
附图是一张定食套餐的照片。
『先睡了,明天早上六点要起床。』
发送时间应该是日本的午夜十二点左右。
『梳化好了,等等开始跑宣传,手机会关机,急事找予溪。』
因为裴月尧近来也很忙,所以这次在国外的行程,是让张予溪跟着盛澜去的。
虽然裴月尧自从与盛澜合伙创办了现在的工作室之后,就只专心在他一人身上,但他很有野心,不仅回国发展亚洲的知名度,还想尽可能继续维持原本在欧美那边的发展,说实在,即便裴月尧想签新人,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能忙得过来。
幸好近两年为了扩张工作室,她转念一想,既然她自己签不了其他明星,那就签经纪人吧,让他们来负责签新人不就好了吗?
花鹤初看着横跨了十五个鐘头的三条讯息,觉得十分稀奇,因为昨天中午送走盛澜以后,她就一直在写稿,写累了就直接倒头睡觉,根本没想起自己现在有个男朋友。
但没想到盛澜却颇有身为男友的自觉,儘管口吻很生硬,但他在任何可能无法及时回讯息的情况下,都会跟花鹤初主动报备,不论她有没有回覆。
我现在也是人家女朋友了呢。花鹤初躺在床上盯着那三条讯息,突然就将手机一扔,自己抱着被子打起了滚,满屋子都是她猛然想起自己谈恋爱之后的粉红泡泡。
花鹤初没有沉浸在粉红泡泡里太久,因为她马上又陷入了另一个烦恼,起因是不知为何格外关注她到底有没有跟盛澜和好的时茗。
她又发来了讯息问情况。
『我回去一想,觉得不对,我跟月尧聊天,她说盛大影帝那天放假,所以他应该在家待着。』
『你家跟他家不是很近吗?你明明可以直接上他家堵他的!』
啊……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我们的冷战戏剧化地解除了?可是这样我不就要解释为什么了吗?花鹤出兀自陷入纠结,有种感觉自己说不清楚的障碍。
『他跟我冷战不是很尷尬的吗?我还去他家更尷尬干嘛啊?』
『也是吼,要是你上门去了还被拍到,那就得不偿失了,有嘴都说不清。』
最后花鹤初避开了重点关键字,将焦点转移开来。
幸好时茗并没有继续追问,大概是觉得自己当时走的时候也接近傍晚了,时候不早,以她印象中的他们的关係来说,花鹤初确实不会选择在晚上的时候独自去找盛澜,且不说孤男寡女,就是盛澜的身分也不方便。
由此可见,花鹤初跟盛澜有多幸运,双双都曾单独去过彼此的家,盛澜更是多次上门,竟然都没被拍过。
但花鹤初一看时茗的回覆,突然就被点醒了。对啊!我就算了,盛澜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被拍?为什么还真的都没有被拍?难道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不红了?不可能吧?
一连串问号在花鹤初脑中炸开,她赶紧将疑问发给盛澜。
『你是不是不红了?』
盛澜终于得了空档可以休息时,就看到花鹤初传了这条讯息,那么多问题当中,她竟然偏偏选了这个做开头。
『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发给男朋友的第一条讯息会是这个吗?』
告白时的第一回覆是「神经病」,而交往后的第一条讯息听起来简直跟诅咒没两样,花鹤初这脑回路果真配得上她的职业,太有创意了。
她一定能在作家这条路上走到天荒地老。盛澜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逗乐了。
『你来我家这么多次,怎么都没被偷拍?都没有媒体跟着你吗?』
『我老家没有公开过,他们大多在市区跟着,确认我没带人上车就会散了。』
『为什么啊?』
『因为月尧姐处理过了吧,但我们确实还是应该小心一点,以后注意。』
花鹤初看着盛澜发来的解释,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好像是解释了,却没解释到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