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不过的字跡,出于徐于姸之手;与其说是惆悵,不如称作绝望。
柳默钦阅读着,有些恍惚。
昨天彷彿还在的人,一夕之间,人间蒸发,送给他人去楼空。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最『能干』的对象?」柳默钦不知死活地,像晏轩函表示着,略带挑衅的意味:「那,再来一夜吗?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你在笑。」把头放上了柳默钦的肩膀,晏轩函轻轻喟叹着:「但是呢,你的眼睛,在哭呀......我捨不得。」他广阔的臂弯,温暖的胸膛,紧紧贴上了柳默钦,试图将对方感染,哪怕片刻温煦:「有时候,不是麻醉或遗忘,就能解决的所有的,sansnom。」
「你知道呀。」肯定的陈述。因被对方揭穿偽装,而多少有之的情绪波动,柳默钦却已经没有產生多少:「好玩吗?醉态可掬的我呢......」他只是有些无力,叹了口气;如同放弃了世界一样,合上了眼眸。
「不好玩。」晏轩函拍了拍对方的背,低声道:「只要,你真正的快乐;若是这样,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站起身子,一跛一跛地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加热:「喝点吧,温的。喝了,身体会暖和些的。」
牛奶香甜,冒着热气蒸腾;柳默钦喝了几口,本就不饿的腹中,仍是饱胀:「抱歉,我没有食慾。」任由晏轩函的手臂搭在了肩头,他这么说着。
「不是你的错。」晏轩函轻拍着对方的背脊,问道:「需要助你一臂之力吗?」
「嗯。」意外地,柳默钦并未回绝晏轩函的邀请,而非一如既往地,和那人重复着划清界线。
或许,是过于疲累的结果。
因为知道对方不会伤害他......所以,亲近了,接纳了,重新感受着这份温暖,好像也是理所当然;何况,他已然明白,当初的分手,并不全然是晏轩函主观的思想。
柳默钦有时看似绝情,却也很好打动。
就,先这样吧。
他不会相信美满的童话,或多或少,却是相信晏轩函人品的。
应诺了晏轩函,他如此想着。
正出神,一个柔软的物体,覆上了柳默钦略施血色的脣面;他本能地挣了下,却因想到对方的姓名,又止了徒劳的反抗,只是任由香浓滑顺的牛奶,在脣舌交缠间,逐一流入口中。
晏轩函不知从何处,掏摸出一条手帕,替柳默钦揩抹去,嘴边渗漏的残留液体:「我会,在你身边。」额头抵住了对方的额角,手臂拥住了对方的后背,他轻轻呢喃。
像是多年前曾有的许诺,又像是迟来了许久的安抚。
回拥着对方,柳默钦却是睁着双眼。
夜色间,或远或近,散布着万家灯火;点成了线,线成了面,那么地不像真实。
就像是,他们的别而再逢。
只需要你的气息,就足够我醉眼迷离......他抱着他,就像是,轻拥着失而復得的希望,不愿放手。
沙发摊平,成了临时的床榻,毛毯铺满,成了简易的被褥;两人相拥而眠,交颈而卧,彷彿多年的分离,未曾有过。
很久以来,柳默钦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多半是在医院,将自己操劳到了极点;或是在睡前,将胃部用安眠药一粒粒填塞,才有几小时的睡眠,得以存在,维持着他每日的日常。
下意识地,柳默钦的掌心摆上了,晏轩函胸口与肩膀的交界;晏轩函则是穿过了柳默钦的腰际,轻轻搭着。
与其说是以往的温存曖昧,现下,反倒更像是亲人间的亲暱爱护。
彼此温暖,彼此照护,彼此亲近,彼此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