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孩子活泼的在小客厅里跑来跑去,家里的女主人不时都提醒孩子不要再乱跑,但她也没真的很介意孩子在调皮,因为孩子不调皮就不是孩子。
女主人在这个家住了有三个月,新市镇还未开始发展,四处都是一遍荒地,孩子可以在附近的地方玩耍。他们搬进这里时刚值初秋,荒地上的草芽都生长成了一大片枯黄,蚱蜢四处乱跳,大儿子很活泼好动,不怕死的时常跑下楼到睡房窗下可看到的那遍地上探险。
余母是抱持自由信念的教育者,她觉得硬逼孩子学习不是一个很健康的教育方针,认为升中前可以尽情享受生活才最重要。
余哥哥欢欣地叫道︰“我下楼玩呀!”
余母“嗯”了一声,随即便道︰“带馀一起去啊。”
余哥哥大叫︰“我不要!”
余母无奈地从本来忙于整理晚餐的小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屋里早已给大儿子弄乱的客厅,还有乖巧得安静坐在一角看小童话本却令人担心的小儿子。
她看着小儿子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带着惋叹蹲在他身前,小声问︰“不是想跟哥哥出去玩吗?”
小儿子嘴儿噘了一小下,用近乎听不到的声线小声地说︰“嗯…”
余母珍爱地抱了他,鼓励道︰“下次大胆点说出来啊,你哥听不到你想说去的呀。”
余馀再次噘嘴,还是用那种蚊蝇般的声音说︰“嗯…”
夜里的天台,余哥哥拿着用电芯发电的小灯笼在玩耍,余馀站在老远的地方两手掐住衣衫,其中一隻手上还有一小块的月饼,因为太用力,月饼甜腻的味道都抹在衣服上了。
今天是中秋节,他们一家四口就在天台上用铁线在围墙两边架起的铁条上绑了一条线,掛上灯彩来渡过他们新居的第一次中秋节。
余父给余馀送上另一个发电小灯笼,教他如何做可以让灯笼亮起来,余馀点了点头,就用没抓着月饼的小手握住小灯笼,柔和的笑了笑想跑去他哥哥身边让他也看看自己手里也有灯笼了啊,但他哥哥在余馀未跑到跟前时又跑开了,余馀笑着的小脸塌了下来,他呆了片刻再次朝跑远的哥哥处过去。
余哥哥终于发现了余馀跟了他来到邻户荒废了的天台,余馀举高手里的小灯笼,余哥哥眨了眨眼问︰“给我的?”
余馀愣了愣,小脑子说想跟他一起玩,但最后手比脑子的决定还快地真的递上去,其实他是未有决定的,他哥就以为余馀送他了,说︰“给我的吧~”
余哥哥就扒拉开他的手指拿走了灯笼,逕自一个人又跑了出去。
余馀站在荒芜的天台,看着跑远了不知到哪的哥哥,还有自家的天台那一小片中秋华光里的小夫妇二人,寂静的找了一角蹲下窝了起来。
他还是小嘴噘起,然后垂头低声嚷嚷︰“哥…我想跟你玩…”
“那就玩咯~”
余馀听到有人说话,他抬起头,看到那位背对月亮的少年。
少年说︰“我叫王为,你好,馀。”
日子天天地在过,余馀习惯了放学回家做好小功课后就窝在天台里跟他的小朋友玩耍,直至某一天他的朋友不再出现为止,但他那时根本不知道他每天自以为放学回来跟小朋友玩耍是真的存在过,其实所有一切都只是作梦。
由于他越来越不合群又安静,有时还会自言自语,虽然乖巧却让人觉得他很难相处,只有余母知小余馀其实心地很善良,大人们忽略了的事儿他都会观察得到,有时还会帮母亲不少忙,但余母还是希望小儿子能跟大儿子一样活泼好动,即使大儿子有时抽了点风又作妖,但这些事都能给家里增进不少乐子,所以余母并不嫌弃。
余母记得在某天曾经小心肝又担忧小儿子上课时有没有认识到朋友,余馀说︰“学校没有啊,但我有一位朋友,好好的,每天都来摸我头的啦。”
这分明就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哪来有朋友天天过来探望他!?
她看着小儿子这情况很担心他会出事,这处新市镇的孩子普遍都是野孩子,他这模样在学校里也未必能得到老师们的爱护和欢心。
余馀虽然年幼,但也看出他母亲的忧虑,可能知道自己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余馀尝试跟同学们接触沟通,但内敛害羞对他的交友做成了一定的负担,况且他已很久没跟人相处,结果因为过度焦虑反而真的病了起来。
余母担心他的病,带了他到了各处专业的医生处寻求协助,但成绩未见理想。
余馀今年七岁,他比往日更多思考,也越发深沉,他想了很多东西,也同时开始意识做梦这回事。
在梦里他又再次见到他的朋友王为。
余馀问︰“怎么你会在这里的?”
王为道︰“不知道啊…或者是你想见我,又或者是我想见你。”
余馀歪了歪头︰“但这里是梦了吧?”
王为说︰“对呀,是梦了呀!”
余馀不解︰“不对,我之前和你玩时都不是在梦里呀?”
王为笑说︰“什么?你一直都在梦里呀啊~”
余馀盯着看王为,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小脑子努力回想,第一次见王为那天是中秋节。
他…
他是…
他是蹲在邻家的天台里睡过去了,是他父亲发现了他把他抱回家的。
那之后呢?
那之后是…
他做好了功课就午睡了…
余馀呆愣愣的回望依旧盯着他看的王为,说︰“那我…根本没朋友…”
他难过的呜咽起来,他一直还以为自己不算很糟糕,虽然在学校里有点被排挤,交不上朋友,但至少他其实也不是没朋友,他有位朋友啊!现在说这朋友根本不存在,他是他梦里被他创造出来的人物,为何他的记忆里却又这般真实,悲痛的余馀最后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真的是情何以堪了呢……
王为看着余馀哭得梨花带雨般很是可怜,没法子的说自己不是余馀梦里创造的人物,他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若要跟余馀见面就只能在梦里相见,这样子的关係要说上也叫是朋友的就便是朋友吧。
余馀最后才抹掉把小眼泪,拉着王为的衣服蹭了蹭说︰“这也是朋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