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鑫的建议和虞恬自己的调研下,虞恬最终决定放手一搏,经营好这份新的事业。
只是启动资金成了问题。
好在虞恬妈妈听说了这事,当即力缆狂澜想出了解决方案:“你把我们住的那个房子对外租出去,我们这房是学区房,价格不会差,现在妈跟着老戴一起住,你一个人住那也有点大,不如自己换个市中心小的暂时租着,和你戴鑫哥一样,白天做工作室用,晚上自己也能住,咱们房子的租金这样还能剩下一些,你可以用来做点事业。”
这倒确实是个解决方案。
虞恬原本有些迟疑,但眼看妈妈和老戴确实相处融洽,妈妈言辞里也充满幸福——
“老戴对我就是太好了,我上哪儿都恨不得立刻知道,我出去买个菜,要是他有事没法陪我,隔五分钟就问一次我到哪儿了,我都没查他岗呢,他倒是查我岗查得积极。”
虞恬妈妈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脸上的红晕却是忍不住:“真是的,又不是小年轻了,需要这么如胶似漆吗?什么事儿也几乎不让我干,说都他来干就行,让我别出门就好好在家待着享福就行。”
一周后,宋春香女士更是向虞恬展示了自己戴着订婚戒指的手,并带来了决定下个月找个好日子再婚的好消息。
虽然时间很快,但虞恬也知道,中老年再婚不像小年轻一样,谈一段天长地久的爱情,大家年纪都大了,更想珍惜还能一起共度的时光,只要下定决心在一起,流程都是很快的。
正如一些三十左右的年轻人相亲,抱着组建家庭的信念去接触,有时候从认识到结婚也常常只有几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
好在老戴和妈妈确实相处不错,很甜蜜和睦的样子。
至此,虞恬也终于放心下来,衷心祝福了妈妈和老戴,然后也没再迟疑,赶紧把住的房子租了出去,自己则盘了个小门面,既用做工作室又用做住所。
而同时,戴鑫也提供了大量的帮助。
“我先把我团队里几个人免费借你用啊,反正工资我发给他们,他们都是这块的熟练工了,在你初创期招到趁手的人之前,先给你应应急,也带着你慢慢上手。”
虞恬原本是拒绝的,但戴鑫却非常坚持:“你妈和我爸都要结婚了,以后就是一家人,我就是你哥,我帮我自己妹妹怎么了?这不天经地义吗?”
戴鑫原本对虞恬一直很友善,但虞恬还是敏锐地发现,自从虞恬妈妈搬去和老戴同居后,戴鑫对自己就更好了,好的都快到离谱的状态了。
虞恬创建工作室的时候,戴鑫几乎放下了自己的事,出钱出力出人的忙前忙后,虞恬要按照市场价给他结算工资,他都坚决拒绝。
“就算是男女朋友都做不到这一步!”
因为戴鑫的帮忙,虞恬得以匀出时间继续和言铭推荐眼科科普的专题事宜,和言铭讲完正事,她也忍不住和虞恬分享了自己家里最近的几件喜事,不自觉就夸起戴鑫来了。
“我感觉他是真的掏心掏肺当我妹妹。能和他们一家做亲人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大概是虞恬的妈妈分手后飞速找到对象尘埃落定了,但言铭的爸爸似乎这相亲路并不多顺利,至少没进展这么快,言铭虽然大方地恭喜了虞恬家的喜事,但对于虞恬各种夸赞老戴一家的话,表情淡淡的。
大概嫉妒真的是人面目全非,虞恬只是夸了戴鑫几句,言铭竟然就冷哼了一声——
“无事献殷勤,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意图。”
他用刀优雅地切开面前的牛排,扫了虞恬一眼:“你别把男人想太好了,就算亲兄妹,成年后也不会这么亲密,你以为哪个男人真的想找个妹妹?你多大了?又不是三四岁的可爱小孩,谁没事找个还要倒贴钱的成年妹妹,他喜欢搞慈善献爱心吗?”
虞恬刚得了言铭帮忙做专题的恩惠,也不好意思当面反驳,只敢内心腹诽。
你不想要我这样的妹妹,想要的人多的是呢。
而且人和人之间讲究气场和投缘,没准戴鑫就是和自己特别投缘呢!
只是虞恬不反驳,言铭看起来反而不淡然了。
明明话题都已经岔开到眼科的病例上了,临近分别的时候,言铭竟然还把话题岔了回来——
“你是不是没把我说的话认真听?”
言铭拉住了想要跑路的虞恬:“你自己当心点。那个戴鑫才和你认识多久,就因为对你好,你就这么相信他了。”
“……”虞恬有些无语,“那你和我也没有认识多久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啊……”
“我和他不一样。”言铭看起来有些闷闷的,“我不会说那么多哄人的好听话。”
戴鑫可没光出个嘴,人家可是实打实为虞恬的工作室开张干活的……
虞恬刚想替戴鑫辩解两句,结果言铭倒是不想再谈这话题了。
他抿了抿唇,含蓄地看了虞恬一眼:“算了,我不说了,和我确实无关,你们才是一家人。”
“……”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一定是今天门诊遇到难缠的病人本来心情不好,所以才想着“寻衅滋事”了!
虞恬没把言铭的话放在心上,她最近招了助理,忙着拓展业务,忙的四脚朝天,不过看着日渐有模有样的工作室,还挺有成就感。
虞恬生了炫耀的心,喊了几次让妈妈来参观,可妈妈大概快要新婚,和老戴浓情蜜意的,说在准备再婚的事宜,忙着做一些采购,实在没空,只和虞恬打了几次电话。
倒是齐思浩说在医院见到了虞恬妈妈一次——
“今天看见你妈了,阿姨说扭伤手腕了,过来配点膏药。”
虞恬有些紧张:“严重吗?一个人来的?”
“我问她,她说没事,是你妈新对象陪着来的,我看挺紧张她的,全程一步没离开过,一直扶着她呢。我后来忙,就没再和阿姨聊了。”
虞恬当即就给妈妈去了个电话,想去探望,不过遭到了宋春香女士的拒绝——
“我没事,就是扭伤了,你不正忙着创业呢,别为我分神了,我都好着呢,我这几天而且基本都和老戴在外面采购婚礼的东西,你来也是扑个空。”
虽然有些担心,但一听妈妈有老戴陪着,按照齐思浩的说法,看病也都是老戴一起去的,虞恬也算安下心来,又和妈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言铭近来很忙碌,除了正常的上班之外,虞恬很积极地来找他拍科普视频,也占用了他大部分业余的时间。
只是门诊快结束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来人是戴着帽子墨镜和围巾来的,陪同的还有个中年男子,看起来颇为恩爱。
“医生,我老婆这几天老熬夜,今早起来眼睛里面突然充血成这样了,还不舒服,有没有什么眼药水能开点?”
言铭例行道:“我需要看一下眼睛,最好做一个眼底镜检查。”
他原本没太在意,以为只需要做例行的检查,然而等看到电脑系统里患者的姓名时,言铭却有些震惊了。
宋春香。
这不是和虞恬妈妈同名吗?
再抬头朝患者看去,对方摘下墨镜后,双眼整个泛红,神色也非常憔悴,把她原本利落干练的神色都冲淡了,以至于第一眼言铭甚至都没认出她来。
但并不只是同名,来人确实正是虞恬的妈妈宋春香本人。
“您是……”
只是言铭刚想开口询问,宋春香却先一步打断了他:“医生,我这个眼睛,都泛红血丝成这样了,有点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宋春香的声音变得有一些尖,很快,她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没再开口了。
今天天气很闷热,太阳毒辣,戴帽子和墨镜为了遮阳言铭可以理解,但宋春香却还围了围巾,即便此刻到了诊室内,也完全没有把围巾摘下的意图,而她本人显然并不冷,因为言铭已经能看到她额头和鼻尖正沁出汗珠,脸颊也因为脖子里的一圈围巾而热的发红。
他端详了下宋春香的脸,除了右眼巩膜发红充血外,并无其余异常。
宋春香显然也认出了言铭,然而当言铭的眼神望过去,宋春香却一直垂下视线,表现的十分紧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和言铭相认。
言铭不笨,看了眼宋春香身边的男人,知道多半是虞恬嘴里的新交往的再婚对象,而自己作为对方前相亲对象的儿子,在男方面前相认,或许确实只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只是言铭还是觉得有些违和,他盯着宋春香,尽量放缓了语气:“眼睛怎么会这么红?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只是宋春香没开口,倒是那男人主动关切地替宋春香回答起来:“医生,她就是这几天老熬夜,白天也老玩手机啊,用眼过度,外加天天吃火锅之类的上火,这眼睛所以就这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难受,我也是担心她,想着来医院看一下,也不用太费事儿医生,问题应该不大,你看看能开点眼药水之类的吗?去红血丝的那种。”
男人的模样非常在乎宋春香,身份昭然若揭,应当就是她的再婚对象,但言铭还是怎么看觉得怎么违和。
熬夜和用眼过度确实会导致眼睛充血,结膜炎之类的眼部感染也会,巩膜发红是很常见的,比较轻微的表现就是眼睛里有红血丝,但宋春香的两只眼睛充血的程度是相当严重的,而还有一个原因也会导致这样。
“我简单做个检查。”言铭举起手电筒,示意宋春香,“把头抬一下。”
陪同宋春香来的男人盯着言铭的一举一动,像是生怕有什么差池。
好在言铭很快地就结束了检查:“好了,应该确实就是熬夜多了,问题不大,我开个眼药水就行。”他看可眼宋春香和同行的男人,“你们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
言铭抱歉地笑笑:“打印机没纸了,我去拿点纸换下,再打印诊断书和处方单给你们。”
言铭说完,镇定地走出了诊室。
然而一出诊室,他脸上此前自然的表情就不复存在了。
虞恬妈妈巩膜出血并不是熬夜或过敏或炎症引发的,而是因为外伤!
在假装查看眼睛要求对方微微抬头后,言铭从因抬头动作微微下滑的围巾下,赫然窥见了宋春香脖颈上淡淡的淤痕。
那显然是曾有人掐过她的脖子。
而巩膜发红,声音变尖,这都是被扼颈后很容易产生的后遗症。
她的眼睛正是言铭猜测的最后一种缘由所引发——外伤。
要是对这些一无所知,从外在看,陪同宋春香来检查的男性可以称得上体贴和关切,然而等言铭看到了宋春香脖颈上的痕迹,这一切关切和对医生问题的抢答就变得恐怖和可怕了。
言铭以打印机没纸的借口暂时稳住了那男人,然后便开始拨打虞恬的电话,并且报警。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等言铭回到诊室试图继续拖延时间,却见诊室里已经没了人,坐着的已经是下一个号的病人。
下一个号的病人挺热情:“医生,你找上一个病人吗?他们说赶时间,等不及了,反正就配点眼药水,说直接去药店买就行了,那男的拉着他老婆急匆匆走了。”
言铭让下一个号的病人稍等,自己追出门诊室,然而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早没了宋春香和那男人的身影。
宋春香来的时候已经是门诊最后几个号,言铭把剩下的几个门诊病人都看完,和赶来的民警说明情况,时间卡的挺巧,虞恬也在接到言铭电话后,正好风风火火从她的工作室赶了过来。
言铭简单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了她。
虞恬的神色逐渐凝重:“所以你怀疑我妈妈巩膜充血是由于被人扼颈?”
“恩。”
虞恬一段时间没能见到宋春香女士了,一来她自己创业初期很忙,二来宋春香女士也多次以备婚忙碌时间对不上导致两人一度没法见面。
这确实是以往从不会发生的事。
虞恬越想越觉得不妙。
她想起齐思浩前几天看到自己妈妈手上有伤痕的事,又听完言铭说的话,实在放心不下。
“我马上去找我妈!”
只是虞恬刚转身,言铭就拉住了她,他抿了抿唇,有些头疼的模样:“你等我一下。”
“啊?”
“难道你打算一个人去?”言铭露出无语的表情,“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妈妈的这位未婚夫可能有暴力倾向,你一个人,是打算以理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