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说完话起身离开的模样,罗尹昀这下疯狂到极点,随手一抓旁边的东西就往玻璃窗砸,将一旁上前要压制她的狱警用力推开,憎恨的尖叫出声:「邵凝星,我如果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活着出去也不会让你好过!」
或许是心里通透了许多,面对罗尹昀的疯狂,我并没有畏惧什么,只是侧过头睨了一眼被几个狱警压制在桌上的她,最后选择转身离去。
到外头后罗尹昀的家人也快步向我走了过来,罗尹昀的妈妈哭得几乎是伤心透顶,直接拉住我,向我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当真不知道小昀会对你和你的朋友做出这种事,我的袒护和宠溺造成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我的错。」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撤销告诉,或是愿意和解也好,让小昀的刑责能够轻一点,拜託你了!」
罗尹昀的爸爸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一把将女人的手拉了下来,疾言厉色的说道:「你疯了吗!罗尹昀做出这种事,你还有脸面和人家说这种事?!」
罗尹昀的妈妈作势就要朝我下跪,哭着请求我道:「拜託你了,求求你,不要让我的小昀大半辈子都待在少管所。」
罗尹昀的爸爸似是被气到不行,想要拉起女人离开,女人却死命的想跪在地上请求我,而我则轻扶起女人,她惊喜的望着我,彷彿期待着我说出些什么。
我定定的凝视向罗尹昀的妈妈,鏗鏘有力的说道:「假设今天的立场对调,被霸凌到濒死的是罗尹昀,关在少管所的是我,你身为罗尹昀的妈妈,会原谅我、又或是愿意和我调解吗?」
罗尹昀的妈妈却不依不饶的紧抓着我,歇斯底里的哭道:「可是小昀一定是可教化的啊,她一定会改过自新的,拜託你⋯⋯」
罗尹昀的爸爸一把用力拉过女人,气愤的朝她骂道:「够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向着罗尹昀,这孩子有今天这模样都是你宠出来的!」
随后极力的压抑下怒火,静静的看向我,带着真诚的歉意说道:「十分抱歉,在你的面前失态了,你先去找其他人吧。」
我礼貌的点了点头,无视掉罗尹昀妈妈嘶哑的怒吼,径直走向不远处李漫雨的家属,两人都把刚刚的场面尽收眼底,却没一个人多说些什么。
李漫雨的家人并没有像罗尹昀的妈妈那般疯狂,她的妈妈只是冷静的看向探视室,示意李漫雨就在里头。
我伸手推开冰冷的门,静静的看向犹显冷静的李漫雨,她就坐在玻璃窗后看着走到她面前坐下的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像是老朋友见面那般说道:「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身体怎么样?」
我并不想和李漫雨做这种表面的戏,只是平淡的切入我的主题:「李漫雨,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罗尹昀做这种事情。」
李漫雨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性的用手撑着下頜,不咸不淡的说了出来:「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一起做这种霸凌的事,也无可厚非吧。」
「一开始确实觉得很好玩,但没成想玩过头,就过于走火入魔了。」
「进来少管所也好,修炼修炼自己的脾性。」
我并没有从她的话语里头听出任何的歉意,有的只有随心所欲,还有把这些大事一笑置之的感觉,我凝望着她带笑的面容,轻声说出我藏匿在心中许久的话语:「一开始我以为你会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可到后来却发现那只是错觉而已,你本来可以阻止罗尹昀的暴行,可你却因为好玩,就放任她做这些事情。」
「甚至唆使她继续做这些霸凌的恶行,比起我当时怯懦而不敢反抗的行为⋯⋯李漫雨,你也是很可悲的人啊。」
李漫雨的眸底闪烁着几抹难以道清的情绪,但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淡然的起身,转身向狱警走去,不冷不热的和我说了句:「邵凝星,既然侥倖的活了下来,就丢下过去好好活着吧,别再踏进这里找谁了。」
我同样站起了身朝外头走去,李漫雨的家人则沉默的望着我,齐齐朝我鞠了躬,满怀歉意的说道:「那孩子对你还有其他人做的事,所有的一切,真的都很抱歉。」
我怔了怔,随后轻扶起他们,离开前也朝他们鞠了躬,轻声的道出我的想法:「错的并不是您们,不需要替她道歉什么。」
「也谢谢您们愿意带我来探视一趟她,再见。」
说完后并没有再多等什么,径直走向最后一个要探视的人,吕璇。
吕璇的妈妈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吕璇的爸爸则红着眼眶看向里头说道:「小璇就在里头。」
我点头示意知道了,推开门进去找吕璇,吕璇的眼中早已没了光彩,满脸尽是憔悴,她将目光凝向坐在她面前的我,最终垂下头来,哽咽的轻语:「对不起。」
「我⋯⋯不知道事情会严重成这样。」
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无光的眼眸看向我,淡然的说道:「不,你是知道的,早在韩温宁被弄到脑出血那时,你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只是你不敢和罗尹昀她们说不要,又或是劝她们什么。」
「单单只因为你害怕自己又回到被霸凌的时候,就如同当初的我一样,被折磨得身心俱损。」
吕璇并没有过多狡辩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示意我说的是对的,她开口的嗓音尽是难掩的疲惫:「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没有勇气说不。」
「你们的惨状就摆在我的眼前,如果我不跟着歇斯底里,她们又会在我拒绝后对我做些什么?」
我并没有反驳她这番言论,只是平心静气的说道:「吕璇,在我们还没有闹翻时,你和我们说过你曾经被霸凌过,既然你体会过这种痛苦,又为什么要让别人承受跟你一样的苦痛?」
「你从被霸凌者转变成霸凌者,真的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又或是说,现在这种结果,真的是你嚮往的吗?」
「我不懂得反抗,只懂得承受一切霸凌,我是悲哀的,我不否认。」
「可你,快乐的把曾经的痛苦建筑在别人身上,那才是最悲哀的!」
吕璇的眼泪像是再也忍不住,一颗颗夺眶而出,她一边嚎啕大哭着,一边说出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
我则沉默的看着她哭得近乎崩溃的模样,最终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在打开门离去前,淡然的说出一句:「有些事,并不是道歉就能化解开来的。」
跨出门后吕璇的父母同样替吕璇道了歉,我则说出我同李漫雨家人说的想法后,就朝吕璇的父母鞠躬说了再见。
勇敢面对完我曾经逃避面对的恶梦时,我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彷彿压在我心底的沉重石块也被打碎,我看向在门外朝我挥手的几个人,阳光灿烂在他们的身上,微风拂过他们的身侧,连同温暖拂过我心侧。
所有重归我世界的美好,彷若在告诉我“你寻找到了你的光”,暖风徐徐拂过我身侧时,彷彿也在温柔的轻语一句,「你很勇敢。」
听见韩温宁用着开心的语调说着“星星,我们在这”时,我不由得朝他们绽放出一抹久违的笑容,昂首阔步的走向外头的暖阳灿烂,挥别曾经带给我的所有痛苦,听着因幸福而跃动的心音,迫不及待的伸手朝他们奔赴而去:「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