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钧回到将军府,里头一个正在打扫庭院的老人见到他,马上激动地扔掉扫把,惊喜地迎了上去:「唉呀......子钧公子......你回来啦!」
「九叔,父亲怎么样了?」,守钧连忙问道,而那老人的神色也从欣喜黯淡下去,重重叹了口气:「将军前个月突然晕厥过去,大夫来看,说是......无力回天了......」
守钧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动身去找守广庭,可不知为何,像是所有力气都被抽离了,竟是一时没办法回过神来。
九叔摇了摇头,原先就沙哑的声音因为哽咽更显得沧桑:「你快去看看将军吧......他已经许久未见你了。」
守钧麻木地点了点头,待他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守广庭房门口,他轻轻推开门,心里原先的压抑瞬间化为眼眶的红。
他印象中,那个总是坚忍不拔,威风凛凛的父亲,此刻却是虚弱地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这些年来,他总想着让自己变得更强,不让父亲担忧,却没意识到强大的父亲,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守广庭察觉到了动静,缓缓睁眼,见到守钧仍站在门口,有些吃力地挥了挥手,一开口,声音也弱了许多:「阿钧。」
「父亲......」,守钧闻言,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守广庭微微颤抖的手,声音也有些哽咽。
守广庭早已看出他的异样,只是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怀念:「阿钧,你可知道......当初为何我能在街头找到你吗?」
守钧闻言微微一愣,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守广庭微微舒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你母亲自幼认识,后来我被调去边关前,你母亲曾来找过我,说要是哪时她不在世上了,託我来照顾你。」
守广庭望了眼窗外,白色的落花随风飘下,那个大雪纷飞的情景似在眼前,在雪花纷飞中,是一个牵着马的男子。
那男子望着眼前有些狼狈的女子,眼里满是不甘,然而女子只是低着头,缓缓开口:「阿庭,能不能帮忙我一件事。」
「我要去边关了,怕是不能帮忙。」,守广庭冷冷地开口回绝,然而女子却慌张地摇了摇头:「是阿钧,你能不能带上阿钧去边关?」
守广庭闻言,语气也更加不悦:「那里多危险你知道吗!你要我带着他去送死?」,女子似是被他吓到了,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咳了几声,却是直接咳出血来!
「你......!」,守广庭连忙伸手想去擦拭掉女子嘴边的血污,然而女子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阿庭,你走吧。」
女子缓缓转身,步履蹣跚地离开,守广庭想喊住她,大雪却是刮得更强劲了,彻底将女子的身影给盖过。
几年后,守广庭回到了琛京,然而那个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
守广庭苦笑一声,脑海里闪过那时的情景,眼里盈满了悔恨:「那时我恨她嫁给了你亲生父亲,拒绝了她,再回来时,一个常接济你们的村民才告诉我,她过世了......还说你被一群孩子捉去。」
「那时我和你说......我见你身手不凡,才想收养你,希望能培养你继承我的位置,可阿钧,是父亲骗了你。」
「我只是悔恨自己把气撒在你母亲身上,才去找你的,阿钧......我着实......不配称作你的父亲。」,守广庭拍了拍守钧的手,气息也更加孱弱:「我也知道......你一心想保护着六皇子,那遗詔便放在隔壁厢房的木箱里,你去拿吧......」
说罢,守广庭缓缓的闭上双眼,缓缓吐出口气,原先握住守钧的手也松开,守钧眼睁睁看着,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眼泪啪答答地滴落,守钧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直直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父亲......一路好走。」,守钧有些沙哑地开口,之后和九叔通知完后,便拿了那纸藏在木箱的遗詔,驾着马往宫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