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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转眼就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女人根本闪退不及。
被撞掉的咖啡流淌满地,充斥在空气里的咖啡醇香瞬间变得更加浓郁。
「您有受伤吗?」纪祈一边道歉,一边慌忙的从书包里掏出卫生纸:「真的不好意思。」
「c’estpasgrave.」
塞什么?
这是外文吗?她是侨胞?
平时法语说惯了,一时之间忘记换回中文,看着少年迷茫疑惑的可爱模样,沉怀恕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又用中文说了一次:「没关係。」
看着她的笑,纪祈突然觉得很熟悉。
在纪祈恍神的时候,沉怀恕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他赶紧回神蹲下来跟女人一起清理地板。
才刚蹲下,纪祈立刻注意到沉怀恕脚上还踩着高跟鞋,当下就想让她起来,但实在拒绝不了沉怀恕的坚持,最后他只好妥协,同意让女人将那两个已经空了的纸杯拿去垃圾桶丢,自己则跟店员借来拖把,将整片地板都重新拖过一遍。
两人分工,三两下就将污渍收拾乾净。
纪祈径直走向柜檯,坚持要再点两杯新的咖啡赔给她,这下换成沉怀恕拗不过少年。
伸手接过店员手中的咖啡,纪祈转身递给了女人,与此同时他又道了一次歉。
咖啡都递过来了,沉怀恕于是不再推託,她接过咖啡也接受了少年为自己无心过错的歉意。
多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公车再几分鐘也要抵达附近站牌,纪祈和女人一起踏出咖啡店。
沉怀恕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錶。
「现在这么晚了,而且外面还在下雨,刚好我也准备要回去了,有需要顺道送你一程吗?」沉怀恕转身对纪祈微笑:「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坏人,但如果你还是对我有任何疑虑的话,我可以提供身分证和护照给你拍照,你可以发给你的亲人或是朋友,手机介面也可以先按好110。」
女人一笑,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出现了。
纪祈还是觉得她像某个人,无论是气质又或者是给人的感觉,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像谁。
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纪祈将这个莫名的想法拋到脑后,然后朝人摇了摇头。
「没关係,我搭公车就行。」纪祈是典型的面对长辈就没輒,他实在不擅长与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相处,说话也变得客气很多:「谢谢您。」
纪祈确实不怎么怀疑女人会是拐卖儿童的坏人,不过他最后还是拒绝了沉怀恕的好意。先不说别的,就谈自己才刚打翻了人家两杯咖啡,虽然后来有补回来了,但这也够让他觉得尷尬了。
早就料到少年会拒绝自己,沉怀恕也再没强求,她点了点头笑道:「那好吧,虽然很可惜,但还是祝你有一个美好的週末,可爱的lapin.」
说完,还调皮的朝少年眨了眨眼。
虽然听不懂lapin这个字的意思,但纪祈直觉反应那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字眼。
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纪祈到了公车站。
直到坐上公车,在车窗玻璃上清楚看见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纪祈这才明白赵晏离开前的那句话和那些莫名奇妙的曖昧目光是怎么回事。
他兔耳朵没摘!!!
少年离开后,沉怀恕转身走向停车场。
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一边伸手系着安全带,她一边扭头和副驾上的人说:「亲爱的,你一定猜不到我刚刚去买咖啡的时候遇见谁了。」
「前男友?」
「抱歉初初,虽然我离开前已经说过我要去哪了,但我想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下。」沉怀恕无奈挑眉:「我是去买咖啡,并不是去墓园。」
沉南初笑了笑:「lola,你嘴真毒。」
「我才不在乎,不聊那个出轨的垃圾了,我猜你猜不到我遇见了谁。」沉怀恕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她揭露谜底:「我遇到一隻lapin.」
「lapin?」沉南初有些意外地说:「是真的兔子吗?」
「是的。」单手打着方向盘,车子朝向快速道路开去,她说:「一隻特别可爱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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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纪祈一如继往的到公寓报道。
书越来越多,背包的肩带已经不堪负荷。趁着假日,纪祈换了一个容量较大的背包,东西是收拾好了,唯独忘了把沉南初家的钥匙拿出来。
儘管担心门铃声可能会打扰到沉南初的工作,但不按门铃一直傻站在门外也不是办法,片晌过后,纪祈还是硬着头皮,抬手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起后,屋内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打开了,纪祈从手机里抬头,却正面对上了一张不久前才看过的面容。
女人很惊讶,而少年的惊讶也不比她少。
很快地,沉怀恕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脸上那抹惊讶的情绪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消退,她微微挑了挑眉,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原来刚才初初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啊。」沉怀恕朝着纪祈笑了笑,亲切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可爱的小兔子先生。」
⋯⋯
客厅里,三人各自佔据一边的沙发,刚泡好的红茶还漫着阵阵热气,燻得眼睛稍稍发烫。
纪祈被女人的那一句「小兔子先生」炸得外焦里嫩嘎嘣脆,那天在公车上发现兔耳朵发箍没摘的羞耻感受彷彿破开了时空屏障,无情地朝他席捲而来,瞬间吞没了他整个人的灵魂和躯体。
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像灵魂出窍一样,端着瓷杯呆坐在沙发上,接受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看起来和沉南初的关係异常要好的女人的言语凌迟。
一口一句「小兔子」,在知道lapin的意思以后,纪祈简直想撞墙自尽。
沉怀恕还是习惯说法语,但因为纪祈,她连和沉南初说话都换成中文,原因只是为了不让纪祈感到任何不自在或是觉得自己不被受尊重。
虽然她已经尽力将所有想说的话都换成简单的中文单词了,不过有时候还是会遇到一些不晓得该怎么描述的感受,这时她的话里就又会参杂进几个法文单字或是在法国平时常用到的片语。
有些法文单字在拼凑前后文之后,纪祈勉强还能听得懂,但有些凑不起来的他只能全靠猜。
听着两人沟通无碍的谈笑风生,纪祈只觉得对面的那个女人简直有病,好像说话不夹几个外文单字就会全身不对劲一样,爱现到不行!
会说外语很厉害吗!
唇瓣抵着瓷杯,纪祈只觉得女人的声音越听越烦躁,他恼羞成怒的恶狠狠地咬住了杯缘。
烦死了!
在间聊的过程当中,沉怀恕一直都有在默默注意着纪祈脸部的微表情。
少年从刚才到现在的每一次皱眉、抿唇、翻白眼,这些反应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而咬杯子这一幕,沉怀恕自然也没错过。
她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那位小兔子先生看她的眼神似乎比刚进门那时还要更加不悦了,说来惭愧,看见少年的反应,她竟然感到非常有趣。
沉怀恕故意朝着沉南初说道:「亲爱的,我才想到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大概也有两三年了吧,那今天的我有足够的好运气能吃到吗?」
听她这么一说,沉南初有些意外。
沉怀恕每年至少都会回国一趟,没有固定的时间段,通常是她完成新一季设计后的空档。
而待在国内的时间短则四天,长则能到两个多礼拜,更甚是一个月。
虽然回国日期不定,但无一例外的是她每次回来都会带着沉南初到处吃中餐,说是要趁着难得能回来的机会赶快多吃一些道地的料理。
沉南初对吃的本来就没什么意见,沉怀恕想要出去吃,那他就不开火,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他没想到女人今天竟然会主动提出要求说想要吃他做的饭。
意外归意外,他当然不会拒绝。
「当然,你一直都有好运气。」
沉南初笑着点了点头,晚餐时间也快要到了,他起身走向厨房,准备去整理食材。
沉南初离开以后,客厅里的纪祈和沉怀恕两人相望无言,火药味十足浓厚。
纪祈绷着一张脸,脸臭的要死,他真的很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当初在咖啡店里遇到的到底是是不是同一个。要不然为什么在店里的她优雅又有气质,而现在的她却绿茶的要命。
还亲爱的!
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啊!
对于少年明显不友善的态度,沉怀恕视若无睹,她垂眸轻抿了一口红茶,放下瓷杯后,她抬眼看向纪祈,性感的红唇微扬:「明明你我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竟然还没有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lola,跟初初认识很久了,最近刚从法国回来,你可以叫我lola姊或是lola,如果想直接叫我姊姊也行,我不介意。」
沉怀恕故意不说她和沉南初的关係,只强调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还亲暱地喊了他的小名。
这句话说的模糊,但意思很好理解,她想说的是她和沉南初的交情不一般,友达以上。
「好的,lola姊,很高兴认识你。」纪祈当然不会听不出来沉怀恕话里藏着的意思,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纪祈,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是年末的时候跟『初初』认识的。」
同样喊了小名,还故意加重了音调。
纪祈没这么叫过沉南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彆扭,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出来。
不过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纪祈话一说急就容易被口水呛,好好的气势就这么说没就没。
在沉怀恕的眼里,少年就像一隻紧张兮兮却还在虚张声势地宣示着地盘的小狗。
小狗努力的张牙舞爪,想藉此吓阻外来者,却不晓得自己认为的尖牙都还只是短短的小乳牙,就连想像中的利爪都是软呼呼的可爱肉垫。
她心想,原来不是小兔子,而是小狗呀。
沉怀恕用尽全力才没有笑出声来,但她眉眼之间显露出来的浅浅笑意也足够明显了。
她在笑!
纪祈看到以后简直要爆炸。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偶尔夹几个法文单字显摆就算了,现在连嘲笑人都这么直接,难道连一点想要掩饰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吗!
纪祈实在无法理解沉南初是怎么有办法跟这种人认识那么久还不绝交的!
「然后呢,你连饭都没吃,就直接那个女人被气回家了?」赵晏嘴里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有够逊,你的战斗力堪忧啊纪七七。」
过了清明,天气已经逐渐转热。
上课睡多了,午觉根本睡不着,于是两人又到校门口继续完成上次销到一半的警告大业。
「不,是敌人太奸诈。」纪祈随意挥了两下竹扫把,掀起一阵小风:「道行深厚。」
竹扫把倚着墙,赵晏蹲在了行道树下,他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脸,仰头看着纪祈。
「但老实说,我全部听完以后其实觉得还好耶。」赵晏瞇眼一笑,棒棒糖将他的脸颊顶出一小个圆:「而且小兔子先生什么的听起来还蛮可爱的啊,不像是嘲笑,可能你太敏感了啦。」
闻言,纪祈立即出言反驳赵晏。
「但她在沉南初面前这样叫⋯⋯」
「啊?」赵晏疑惑道:「会怎么样吗?」
是啊,会怎么样吗?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当然不会。
但他是沉南初。
他不是其他人,所以那是不一样的。
顿了半晌,纪祈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赵晏,问你一个问题。」
少年语气有点严肃,赵晏坐直身体,两隻手好好的贴在膝盖上,他点头:「嗯,说吧。」
「你上次⋯⋯」
「嗯嗯嗯。」
「不是说我⋯⋯」
「嗯嗯嗯。」
三番两次被打断,纪祈不耐烦地嘖了一声。
赵晏识相的闭嘴了:「您请您请。」
「你上次不是说我会开始追爱吗?」
赵晏偏头想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虽然不晓得纪祈突然提到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是有说过,怎么了?」
「也没什么。」纪祈低下头,一副若无其事地继续扫着地上的落叶,却不知道剎那间涨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就是想问一下要怎么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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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见家长了,可以娶我了!